Jessica 在袋鼠國

前幾天清晨不知為何想起童年的舊事。小學時代有次樂團正在舞台上做最後排練，我突然覺得走樓梯太慢了，就抱著琵琶從舞台上跳了下去，結果自己摔一跤不說，把昂貴的琵琶也摔壞了。老師快氣瘋了，問我為什麼幹這事，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。這是童年做過最蠢的事之一。

然後就在同一天，我們要填一些資料，大家排隊等著去跟秘書填表，結果我又不知發生甚麼事，把桌上的茶杯給打翻了，桌上的資料全濕了。這下老師跟秘書都抓狂了！

現在想起來很像豆豆先生的場景，當時可真的很慘。因此我的國樂老師很受不了我，如果她有黑名單，我一定排前幾名。越是緊張的時刻，我越是狀況百出，譬如：全國比賽前把手指割了，縫了三針；上台時絃鬆了、斷了，指甲飛了……那天早上想到我出的樓子越想越好笑，自己發神經一樣笑了起來，把老爹嚇一跳，以為我哪裡短路了。

像我這樣瘋狂冒失的人配上老爹剛好，他凡事慢慢來，總要先做充分的背景調查，打好比較表格，再來分析研究，然後訪問相關人士，這樣或許會有可能產生初步的決定。從認識到結婚頭幾年，基本上都是我在前面衝鋒，老爹在後面慢慢跟著&收拾殘局。後來我開始放慢腳步，學著躲到老爹後頭，讓他走前面。不過 old habits die hard，有時頭還是忍不住冒出一下，然後再趕快縮回去。

本來計畫只在美國待一個多月的，兩個禮拜申請女孩的新護照，三個禮拜申請澳洲簽證，然後咻一聲就走人。誰知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，先是申請護照就出了狀況，辦理的女士沒有弄好其中一樣文件，所以又退回補件，光是護照就弄了三個禮拜，這時已經是八月初了。然後我們又發現澳洲簽證非常難弄，不光是我們要預備很多資料，澳洲那裏的教會也必須提出好幾步的申請手續，我們往來溝通到第一步申請，又是一個禮拜，這時已經八月中了。本來打算直接讓小孩十月份去澳洲讀書，這下恐怕要來不及，我們忽然發現得讓孩子在美國先入學。

依照我的天性，一定是馬上四處打電話，立刻搞定學校的事，不過我已經學會凡事先往後退幾步，告訴自己不要著急。(可是怎能不著急呢？這裡學校 8月22日這一週就開學了，我的天性不斷吶喊著！) 正巧晨更唱詩又唱到，「祂的恩典應時豐富，從未將我遲誤。」以往的經歷都告訴我，主從來沒有誤過一件事，所以我安靜下來，繼續按兵不動。

這邊上學有幾個選擇，去私校、公校，公校又分好學區和普通學區。因為我們不知待多久，所以決定還是上公校。不同學區還牽涉到住處問題，老爹還是不慌不忙，決定要用假期的最後一週，帶全家去黃石公園玩！

我們出發的前一天才決定出門，晚上十點打包，隔天早晨主日聚會，下午出發，整整玩了一個禮拜，到過去這個主日才回來。出門前我還遲疑，甚麼事都還沒確定，我們竟然要出去玩，還要玩這麼久？不過每年夏天全家出遊是家中的傳統，之後老大在加拿大，我們在澳洲，真不知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，所以還是把握住最後一個全家一起的夏天，出去玩吧！

瘋狂玩了一週回來，再過兩天學校就要開學了。週一早晨我五點醒來，其他人還好夢正酣，我緊張得要命，不知學校之事怎辦。老爹慢慢起來，喝咖啡，讀經……，然後打電話，確定我們留在克里夫蘭這裡上學，然後我趕忙打電話問學校的事。

一個早上發現我們只能去附近的公立學校，其他學校都過了申請期了。下午跑了兩個學校，等了好長時間，結果兩個都被打回票。一個因為我們倆是外國人，家裡還說第二外語，所以 Sarah 還要去考英文！！！一個是因為 John 需要特殊教育，所以必須去教育局申請，不能直接去附近的學校。

晚上覺得前途茫茫，很久沒有這種完全沒把握的感覺。記得旅途我們玩的最後一站是 Mt. Rushmore，就是有四個總統像的地方，我們走完小徑，停在冰淇淋店，吃冰淇淋做為旅程所有節目的結束。Sarah 邊舔著冰淇淋邊問我，「所以過兩天我們就開學了？」我說，「對。」「你還不知道我們要去哪裡上學？」我又說，「對。」之後跟她說，「我真想不到我會對自己的孩子幹這種事！」Sarah 哈哈哈笑了起來，繼續舔她的冰淇淋。

最近剛複習了 The Glass Castle 這本書，這本自傳說到作者的父母是非常有才華，但又不負責的人。開頭就是她三歲時，自己開爐子煮熱狗吃，(因為家裡沒人煮飯)，結果衣服著火，她受了嚴重的傷進了醫院。然後又說到他們在沙漠裡流浪，沙漠的植物下雨時就要喝飽，因為不知何時會再有雨，他們就像這些植物，有飯吃時就得吃得肚子發脹，因為不知下一頓是甚麼時候。作者用一種很歡快的語調講童年的事，看了叫人嘴角上揚，心底下沉。看到 Sarah 開心的樣子，不知為什麼讓我想到這本書。

心情不好就必須更有主，早上晨更好好跟主禱告。今天的詩歌是，「祝福賜下有如甘霖，只要順從並相信，必有應時恩惠來臨，若讓神旨來通行。」我真喜歡「應時」，因為我是個很衝動很著急的人啊！不過主說祂的恩典是應時的。

我決定今天自己去辦 John 的學校，讓老爹帶 Sarah 去考英文！(忍不住還是要加個驚嘆號。) 昨天全家出行，每到一個地方浩浩蕩蕩，把所有椅子都給占了，然後又等上半天。我查了一下地圖，發現教育局雖在downtown，但地方蠻好找的，下了高速公路一個轉彎就到了。誰知downtown四處在修路，出口封了，路也封了，我在 Downtown 不斷做 3- point turn，好不容易彎到教育局。一個雄偉的建築，前面一個半圓的 drive way，全都是 fire lane ，一個停車位都沒有。我只好開出來，馬路上來回開，終於路邊等到位置停好車。

進了大門，先過一個金屬探測器，然後有武裝警察讓大家拿ID 出來，送進機器裡查有沒有犯罪紀錄！我嚇了一大跳，好像進了重刑監獄。隊伍排了好長，前面有人抱怨，警察說，「你不想要有罪犯進到教育局，然後接觸到孩子們的資料吧？」輪到我了，ID 進去，警察問來幹嘛？是一般孩童還是特殊教育，我說是特殊教育，他指著機器，「看鏡頭」，然後喀擦一聲，我被照相存檔了。(真的很像監獄，特別除了我以外，舉目所見都是黑人。對不起，完全沒有歧視意味，只是陳述事實。) 機器印出我的大名、ID影本的貼紙，我貼在身上，然後一位女士問我要辦的事，「到前面桌子跟那裏的女士談」，到了桌前，女士二號查了我帶的資料，「上二樓，到走到盡頭填訪客登記。」

上二樓，只見長廊都是人。填了登記簿，開始填表，來了第三位女士拿我的資料去影印。我的表還沒填完，就進去見第四位女士。女士四號讀了一下資料，問幾個問題，很快決定 John 要去的學校，帶我到第五位女士那裏，把資料打進電腦建檔，最後把學校的資料印出來給我，就大功告成了。前後花了不到20分鐘，本以為這麼多人，要像昨天一樣等半天的，效率真是夠好的。難怪打電話去都沒人接，因為實在太忙沒時間啊。

很開心走出大門，門口又看到三名武裝警察。不過心情太好了，多少警察都影響不到我。順路去中國店買了泡麵回家慶祝。

老爹跟Sarah比我還晚一個多小時才回來，Sarah繪聲繪影描述她的考試，有看圖說故事、筆試、口試，結果還是讓她回去昨天原本去的學校。多繞了一個圈，不過看 Sarah 很開心的樣子，就不計較了。

下午去大採購，買他們的制服還有學用品。沒想到孩子還要在美國上學！一切就緒，明天早上開學，主真是一點都不誤事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