Jessica 在袋鼠國

隔了14年之後，老爹終於追上我，也成了無膽之人。﹝老爹動作很慢地，所以要原諒他。﹞是的，我早就沒膽了，那是在剛生完老二 Sarah 之後動的手術。在生完老大 Esther之後，我就常常背痛，當時買了好幾盒的撒隆巴斯來貼，以為自己懷孕把背弄壞了，直到一天痛得進急診室，才發現問題在前腹。照了超聲波，確定是膽結石，幾個月後就拿掉膽了。

無膽歲月與之前沒什麼差別，就是不能一下吃很多油的東西，否則立刻腹痛如絞，得去洗手間解決問題。我覺得這很方便，就當油脂探測消除器。可惜這幾年身體好像適應了，不大出現這問題，所以脂肪似乎又開始堆積起來了。

老爹兩三年前體檢時就發現有膽結石，但是當時不痛，他當然不會想去挨刀解決它。前年開始發作陣痛，去年越來越嚴重。去澳洲時也發作過，回來之後次數變得很頻繁，他終於受不了去看了醫生，決定開刀取膽。

這裡的醫生不會光幫你拿石頭，原因有二：第一，這是體質問題，所以光拿石頭還是很容易復發；第二，結石若不清除乾淨，很容易摩擦造成病變，或者掉進膽管，那就十分難處理了，所以最好方法還是一勞永逸地把膽囊拿掉。

等待的三、四個月當中，老爹還是發作了好幾次。有次記得是中午吃了紅燒牛肉，傍晚就覺不對了，我們還出去看望，去的那家老太太也是有膽結石，等回到家時就正式痛起來。半夜老爹叫醒我，讓帶他去急診室。我擔心孩子們在家，陪他掛了號之後就先回來。老爹跟護士說他的疼痛指數是10﹝從1到10，10是最痛的﹞，結果他在又冷又硬的板凳上捧著肚子等了五、六個小時後才看到醫生，真是夠慘的。之後我就不敢煮紅肉給他吃，只做魚或雞胸肉，幾個月下來老爹掉了10幾磅。﹝奇怪，我們吃一樣的食物，我怎麼一點也沒瘦？﹞

一月七日是預定的大日子。一大早六點半就要報到，前一天跟孩子們說好，讓姊姊們看著弟弟準時上校車。鄰居蕭伯伯送我們去醫院，到達的時候天還很黑，燈光通明的醫院大廳感覺好像怪獸一樣。掛號之後，護士叫病人進去換衣服，然後在等候室等待。我自己開過幾次刀，印象中都不緊張，可是老爹要開刀我竟然覺得有點緊張。發現來開刀的不是老人，就是小孩。旁邊有個小小孩也要進開刀房，哭得死去活來，他的爸媽使出全力安慰他。護士出來叫老爹，我向他揮揮手，他就進去了。輪到那小孩，一下出來四、五位醫護人員，加上媽媽抱著孩子，一大群人陣勢驚人地進去，我很慶幸自己不是那個媽媽。

開刀一小時，休息一個多小時後，我就被叫進恢復室裡。其他人看來都蠻清醒了，就老爹還一直昏沉沉閉著眼。他肚子上一共開了四個洞，兩大兩小，奇怪的是分布範圍很廣，不像我只有三小洞，全擠在右腹部一角落，他一個大洞在胸膛下，一在肚臍上，各有三、四公分長，然後右腹又有兩小洞。可能是醫學進步，發現要多打洞好一點。

休息了三小時之後就被要求出院。老爹起來換衣服，傷口立刻繃開出了一點血。護士來拿大膠布貼上，說隔天就可洗澡。老爹看來還很暈，有志工老爺爺來推病人出去。幸好蕭伯伯又回來載我們回家，否則我看我一個人扶他恐怕也有問題。

醫院離家近，15分鐘就到了。老爹搖搖晃晃進了大門，我趕忙拿張椅子讓他門邊坐下。休息了好半晌，頭比較不暈了，才慢慢上樓休息。

開刀至今正好兩週了，感謝眾多弟兄姊妹慰問、看望、電話問候。老爹恢復得不錯，只是說話還不大有力氣，他說他是「英雄氣短」，現在已經是無膽之人了，依我看要當英雄也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