Jessica 在袋鼠國

兩週前回台，參加了表嫂的紀念音樂會，見到週遭的親友，不到一週的時間就回來了。

11月是個悲傷的時節。兩年前的11月，我和全家吃了頓飯慶祝老爹生日，然後趕回台灣看住院的老媽，五天后老媽就走了。去年11月，久病的師母也離開我們。今年的11月，同樣的第一個週三晚上跟家人吃飯，上機，只是這次回台送的是表嫂。

兩年前匆匆回國探病，結果成了奔喪。我獨自一人料理後事，許多時候都是表哥一家三口陪著我的。表哥幫忙打印紀念冊，Thomas 幫忙把相片作成slide show，表嫂送來咖啡，跟我談起老媽的種種。在這麼多的親友中，表嫂是唯一一位挖出我久居國外心結的人，正如她纖細的外表，她裡頭同樣有顆纖細的心。在飛機上想著上次回國的種種情景，誰又能想到我再度回國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？

音樂會辦得隆重，淚水中憶及美好的過往依然有笑。我想表哥和外甥Thomas這樣送走表嫂，應該也沒有遺憾了吧。至於心中的思念，恐怕只能交由時間來撫平。表嫂在她人生最璀璨的時刻離開，真像煙火在最耀眼明亮的時候倏然終止，叫人望著漆黑的天空，悵然不已。

音樂會的隔天，跟著表兄弟姊妹們一同上墳。先去看了老爸老媽，然後看外婆，最後看的是嫂嫂。我在姊姊的車中，外面是明亮的秋陽，面對著台中港，我們談起老媽戲劇性的一生。四年前，同樣是和老媽來看老爸的時候，她詳細告訴我從前的遭遇。小時我只知大概，第一次聽到完整的故事，我驚訝之餘，第一個念頭竟是應該有人寫本小說，或是編齣戲劇，這樣的情節遠比連續劇還要驚奇。小的時候常覺得我的人生單調無趣至極，一直盼著長大出外闖蕩，嘗嘗冒險的樂趣。等到在國外流浪了二十年，回頭聽到老媽不平凡的一生，我才明白，父母能給兒女一個穩定平凡的生活是何等可貴！

看到表哥在墓前念著大家在音樂會時寫下給表嫂的話，想想人的一生何等脆弱短暫，其中所矜誇的，只不過是勞苦愁煩，轉眼成空，我們便如飛而去。表嫂只大我四歲，若是我的人生就剩下四年，我會怎樣過我的餘下的年日呢？

11月是個懷念的季節。友人寄給我感恩節卡片，我才想起這個北美的節日。感謝主，給我美好的家人親友。感謝主，叫我今生沒有錯過機會為祂而活。感謝主，叫我還有「今天」。也懇求主指教我怎樣數算自己的年日，好叫我得著智慧的心，度過在世寄居的日子。